朝影疏立刻起身运掌拍向男人,莫照书迅速按住了她的肩膀,朝影疏有些不解地看着他,接着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楼上。
“稍安勿躁。”莫照书低声说道,接着他一展笑颜,对男人抱拳道:“久闻银龙啸凤知深前辈的大名,但是今日欺负一个小姑娘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。”
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长凳,他擡眸看向莫照书,“你又是谁?”
莫照书说,“我是谁对于凤前辈来说并不重要。”
凤知深饶有兴趣地看向莫照书,“那你倒是说说,你这个半路程咬金不重要,谁重要?”
莫照书朗声道:“烈风刀法,凤前辈不就是为此而来的吗?”
“你知道它的下落?”凤知深终于舍得站了起来,他的身量很高,甚至比莫照书还高出几分。
莫照书笑道:“肯定不在我这位朋友身上。”
凤知深说,“你为何如此肯定?”
莫照书说,“我这朋友练烈风刀已经许久了,她已经掌握了大部分,还需要偷一本刀谱做什么?不信的话,前辈可以与她再比试一场,当年易清城前辈的一刀风姿,我们这些小辈没见过,想不前辈定亲眼目睹过。”
凤知深点头,他上前取出半没墙壁青影,掷给了朝影疏,“再来,给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。”
朝影疏面无表情的擦了一把青影的刀身,低声对莫照书说,“你这出的什么主意,我根本不会烈风刀法。”
莫照书揽过朝影疏的肩膀,两人背对着凤知深嘀咕了好一阵。
片刻后,莫照书放开了朝影疏,大大咧咧地将她往前一推,“去吧,可以的,相信我。”
朝影疏面色犹豫地看着莫照书,又看了看手中的刀,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,若是她今日不使出烈风刀,凤知深看来是不会放过她了,想到这里朝影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在她身旁的始作俑者。
凤知深说,“别墨迹了,来吧。若不是你,我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。”
莫照书自觉地退后了几步,他的手心里出了一层黏腻的冷汗。
朝影疏握紧了手中的青影,经过方才的比试,凤知深的内力应该与白夫人是一个档次的,也就是只用五成或者三四成的功力,单凭掌风就能打至朝影疏毫无反击之力。
凤知深等着朝影疏出招,他大概有二十年不曾见过烈风刀了。
朝影疏拉开弓步,青影擡至与肩部齐平,经过方才莫照书的恶补,她大体对烈风有了一个概括,烈风刀就五刀,朝影疏琢磨着五刀过后,她可以用她的十三刀补上对烈风的生疏。
朝影疏向凤知深冲了过去,在此期间她迅速挥开青影,烈风第一刀——震。
烈风刀重在烈字,每一刀都是实打实的力量,走得是沉猛的大开大合式的正宗刀法,刀为百兵之胆,素来双刀看走,单刀看手,而且刀锋永远在前,表明用刀之人绝不后退。
凤知深的九节鞭迅速甩了过来,刀锋擦着九节鞭银亮色的鞭身滑了过去,朝影疏迅速璇身,使出了烈风第二刀——破。
手握长刀,便能破开天地,破开重重乌云,让光辉重新迈入苍茫。
凤知深双眸一眯,迅速卷了九节鞭至手臂上,朝影疏将左手按在了刀背上,加大了刀锋的力度。
不料,凤知深将九节鞭尾端的利器握在了手中,朝影疏的烈风刀只是个花架子,不得其深意,凤知深只是那么一挑,朝影疏的第二刀便被轻而易举地破解了。
朝影疏抽身后退,手腕早已经发麻,她突然一换招式,身影虚晃,快速击出了十三刀,月影功的身法诡异,轻功更甚,来去无踪,月下无影。
凤知深一惊,迅速做出防守。
十三刀用完,朝影疏落回了她最开始的位置,握着青影的在不断地颤抖,胸口有些刺痛,果然还是太勉强了,那一碗鸡汤根本抵不了三天的饭量,她不着痕迹地摸了一把头上的热汗,心里多少窝火。
凤知深说,“你才用了两刀,而且你的第三招根本不算数。”
朝影疏声音提了几分,“怎么不算数?凤前辈,您不觉得欺负我这种小辈太掉价了吗?还逼迫我用烈风刀,若是南刀一霸还在,别说两招,怕是能一招制胜吧。知道内情的是在让我自证清白,不知道的还因为您在我这里找什么存在感呢。”
凤知深面色一寒,他挥了挥手,一言不发地出了客栈,楼上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跟在他后面。
朝影疏松了一口气,狠狠地捅了莫照书一下,“差点被你给害死。”
李棱在后面看了大半天,一脸崇拜地凑了上来,“哇,朝女侠,真是不鸣则已,一鸣惊人啊。平时不说话,原来是深藏不露,有着三寸不烂之舌,你看到刚才那个人的脸色了吗?简直能媲美锅底。”
朝影疏没搭理他,提着青影上了楼,片刻后又从栏杆后探出了头,“有吃的吗?”
莫照书笑了笑,“有,你想吃什么?”
朝影疏偏头思索了片刻,露出了几分少女本有的天真,回道:“馄饨。”
莫照书笑意更深了,“好,你等着。”
朝影疏回了房间,厉风行已经不在了,只留下了一封书信,说是有急事,有缘再会云云,她盯着那张纸出神了片刻,心里多少有些遗憾。
莫照书的馄饨很快端了上来,白汤面上飘着翠绿的香菜和金灿灿的麻油,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,朝影疏迫不及待地尝了一个,肉馅鲜美多汁,对于饿了许久的她简直就是山珍海味。
莫照书说,“慢点吃,不够还有。”
朝影疏吃到最后,才发现一个个咸大皮薄、圆滚滚的馄饨前的狼吞虎咽,慢悠悠地将煎蛋吃了下去。
李棱捧着一碗馄饨,倚在门框上喝的连汤都不剩,他颇为豪气地一抹嘴,对莫照书竖起了拇指,“莫公子,好手艺啊。”
莫照书说,“刚好厨房有现成的,随手就包了,馅还是人厨子调的呢。”
朝影疏想起前世在西州吃的馄饨,每一次江衍都会给她盛一大碗,底下压一只金灿灿的煎蛋,每一次都会被朝影疏评价为不伦不类,江衍都会笑着说这样吃的饱。
朝影疏抿了抿嘴唇,低声道:“不伦不类的。”
莫照书只顾着与李棱逞口舌之快,根本没有听到朝影疏的这句话。
李棱把碗往旁边一放,坐到了莫照书的身侧,“莫公子啊,你怎么会烈风刀的?”
朝影疏虽然表面没在听,耳朵却支棱了起来。
莫照书一边收拾着碗筷,一边说,“我老师是江先生,烈风刀也是只知道皮毛而已。”
李棱一脸震惊地说,“若是没能糊弄过凤知深,那么我们岂不是都要完蛋?!”
莫照书随意地笑了笑,“没事,阿疏方才的招式还是有模有样的,应该可以的。”
李棱突然一拍额头,“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啊,龙门镖局若是丢了东西,我舅舅不可能不说啊,而且在街上也没有听到过。”
朝影疏伸手按了按有些闷痛的胸口,“龙门镖局根本没有少东西,烈风刀法是林秋砚买下的,不知道天鹰教要搞什么花样。”
李棱凑上前,一脸神秘地说,“朝姑娘啊,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,所以有人才要害死你啊,甚至找来了天鹰教这种下九流的门派。”
朝影疏认真地想了想,除了夜闯怀殇的暗庄,就是在东岚的时候跟李碧月的恩怨了,李碧月应该不会千里迢迢跑来北凉,那就只剩下一个江衍了,他本就与林秋砚是旧相识,两人串通一气也不是不可能。
莫照书说,“先别想那么多了,当务之急先把你身上的蛊毒解了吧。”说完,他便端着碗筷走了出去。
莫照书到厨房放下碗筷,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东岚的后院,他到达林秋砚落脚处的时候,林秋砚正翻看着烈风刀谱。
林秋砚见他来了,将手中的刀谱随意地扔在了一边,一脸惬意地说,“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来找我。”
莫照书在耳后摸索了一阵,从脸上撕下一张人/皮/面/具,隐藏起来的那张脸被压得有些苍白,“不是你让我来找你的吗?”
林秋砚勾唇露出一个颇为阴沉的笑容,“江衍,你见了我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啊。”
江衍单刀直入地说,“林秋砚,是你找了天鹰教那帮杂碎来的?”
林秋砚耸了耸,一脸无辜地说,“原来你今天是来谢我的,我跟陆长枢说好了,不杀了那个小姑娘不会罢休的,也算是免了你的后顾之忧啊,区区一个御影,不算什么的,你的大计才重要。”
江衍的面色阴沉了下来,“林秋砚,我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你插手了?”
林秋砚嗤笑一声,他走至江衍面前,一字一顿地说,“这是我为了报答你当年所作所为的谢礼。”
江衍的脸上一瞬间白了下来,“当年的事情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。”
“我不信!”林秋砚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一般在房间里转了几圈,他双眸通红,死死地盯着江衍,“我不信我爹的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。”
“那我江衍的命就在这里,你随时来取,你我的恩怨与他人无关。”说完,江衍直接离开了林秋砚的住处。
林秋砚咆哮道:“江衍,你以为我不敢吗?!”
此时,原本失踪的烈风刀法突然出现在北凉的消息不胫而走,风朔大肆进攻与大胤相接的西州地界,连下十座城池。